【紐約進行式】衰事的總和（一） @ 大胖．滾輪．跑啊跑

人可以有多衰？

大胖沒更新網誌的這陣日子，陪著來美國走走的父母東奔西跑，見識了許多平常沒車沒閒（？）時無法見識到的美東景致。其中最值得好好寫寫的，是一個長輩幫忙安排的尼加拉瓜瀑布+波士頓三日旅行。

尼加拉瓜瀑布位於西紐約州，與加拿大多倫多僻鄰，從曼哈頓市區開車出發，七八個小時是正常時間。最常見的旅遊方式便是參加此地的旅行社辦理的套裝行程。幫忙安排的長輩也是報名了華人旅行社的套裝行程。（事後我觀察，尼加拉瓜瀑布的套裝行程的市場大概是華人旅行社獨強，幾乎在所有景點看到的東方人有八九成以上。不過這不代表這些團可全沒老外，通常一團裡面有個一兩家熟門熟路的老外也是蠻正常的。）

奇幻巴士之旅，在一早七點準時出發。

巴士旅行，其實也沒啥好寫的，不外乎順著上車睡覺，下車尿尿的定律，就能一路順遂（？）。大胖一家也就這樣沿路睡睡醒醒，看看出了紐約市區後的美好田園風景。

但美好的風景一多，往往就不太正常，是謂好景不常。（最好是成語可以這樣也耍冷亂用）。

「導遊、司機，這車兒是怎麼回事兒啊，你說？」「你看兒你看兒，這每一台車兒，都從咱們車兒旁咻咻地飛過去兒哩」「我們兒自葛兒也是有在開車兒，你說這車兒沒問題我們是說啥都肯定不相信的。」大胖的好夢，就這樣被豪氣干雲的爭執抱怨聲驚醒。

原來車子在近午時有了狀況，不管司機如何想效法曼哈頓的計程車司機猛踩油門，這車子始終在高速公路上以二十哩左右的時速龜行。導遊小姐本來只是私下跑去跟這些朋友疏通疏通，不過車子的狀況實在是糟到連小朋友都知道有問題的程度，導遊小姐再如何胡言亂語也無法掩飾。

「喂，喂」司機先生拿起麥克風講話了。「各位朋友，這車兒只是慢了一點，沒有安全上的顧慮，也不會耽誤到大家的行程。大家如果是要坐賽車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話，這我做為一個負責任的司機，是肯定辦不到兒的，但各位，如果等等大家到了第一站，發現咱們沒有遲了行程的話，大夥現在這樣抱怨，豈不是對我太不公平了？到時候是不是欠我一個道歉？」
（怪怪嚨地咚，本來聽到中國北方朋友各個吵起架來氣壯山河時，大胖還在慶幸我在台灣執業大概可以不需要跟中國北方人打交道。這下子聽這操廣東腔的司機這麼一講，我可真打定主意對中國市場完全敬而遠之了：以一般正常巴士可以衝到時速八九十哩的情況，從曼哈頓到尼加拉瓜瀑布都要花上七八小時，現在這二十多哩的時速，司機先生還可說只是慢了一點，不會耽誤行程，甚至要脅起乘客安全，討起道歉，辣塊媽媽，真有他的。）

行程當然延誤。午餐時間本來有機會好好解決的，現在也只能壓縮到在休息站買麥當勞果腹。妙的是：這行程本來就已經延誤了，我們卻連在休息站也多耗了半個小時，原因是：我們的導遊小姐說好一點三十分上車，他姑娘卻因為排隊還沒買到麥當勞，硬是在兩點提著麥當勞午餐姍姍上車。整車旅客（有人還為了準時上車，放棄買午餐）等導遊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過。

於是乎，我們以這樣的車況在下午四點左右，到達了預計在兩點到達的康寧玻璃博物館（Corning Museum of Glass）。原本兩小時入館的參訪行程，變成了半小時康寧博物館洗手間小賣店匆匆一瞥。

-於是我在康寧玻璃博物館看了台灣夜市也看得到的現場燒玻璃小玩偶-

上車集合時發現，車上旅客多了一堆。細問之下才知道，同旅行社的另外一團雖然準時到了康寧玻璃博物館，但要再出發時卻發現，他們的巴士是說什麼也不肯動了。而原本帶我們團的司機及導遊樂得輕鬆，在另一團併入我們團後，直接要求另一團的司機導遊接棒。簡單言之，落跑是也。

想想另外一團的巴士連跑都跑不動了，而我們車只不過是"慢了點"。「原來我們還不是最衰的」，大胖爸苦笑著說。

可惜這話說得太早了。

按照原本的行程，參觀完康寧玻璃博物館，一行人便應驅車前往尼加拉瓜瀑布乘船觀覽。現下行程既然已經大大延誤，車況又是如此差，能勉強趕上的只剩當天下午六點的最後一班船。不過我暗自估量，以這樣的車況，要趕得上大概是除非有神仙幫助。巴士緩緩由高速公路轉入鄉間道路，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玉米田。神仙沒有出現，車子依然是以龜速前進，不同的是已經不太看到車子咻咻地超過，因為這些鄉間小路，並沒有太多車輛。

「啵！啵！」兩聲巨響，車子顛簸了兩下，緩緩減速在這一望無際的玉米田間停下。神仙顯然是感受到我因可能趕不上最後一班船的忐忑，決定出現消除我的疑慮。只是他用了不同方式幫助：他決定直接排除趕上最後一班船的可能性。

車子爆胎了。司機不會換胎，能做的是等待道路救援。

（一小時過去，沒有動靜。）
（兩小時過去，沒有動靜。）

        -閒來無事，下車開講-

        -衰就是連前來關心的警車號碼都要觸你霉頭-

        - 葡萄藤爬上電線桿看熱鬧-

大夥兒折騰一天實在也累了餓了，問問前來關心的警察，哪兒有得坐下吃東西。幸好這地方還稱不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沿著公路步行十餘分鐘，有家小小的餐館。餐點部分就不細述簡單交待：這一行三四十人顯然讓這平日只有三五人客的餐館招架不住，侍者手忙腳亂不說，到最後點餐都成為要什麼沒什麼，因為通通被這群蝗蟲般的客人掃光光啦。

不過這餐飯也還不算吃得完全沒收穫。藉著侍者上完眾人餐點的空檔，大胖向她打探起萬一要自己想辦法離開這地方的可能性。
「呃...你們這可真落在荒郊野外啦...」（'Ugh... you are in the middle of nowhere.'）侍者笑笑地說道。沒有電召計程車，最近的火車站需要開車四十分鐘，最近的旅館在開車二十分鐘的距離。

不過這年輕的服務生還是相當好心，消失三分鐘後，抱了一本厚厚的電話簿出現在我面前。「你可以嘗試這個租車，他們可能會把車開來接你。不過我不確定禮拜六這麼晚了他們還租不租。另外，這些是附近旅社的電話，雖然開車過來最快都要近半小時，不過我相信你們如果要住房，他們是願意來接你們的」她一邊抄下可用的電話一邊說道。也在這時我才注意到她右手手腕上刺了個小小的「違」字。「他們說這字表示『與眾不同』」('They told me this means "to be different".')。我靜默不語。幫他刺青的，應該是個日本仔吧，我想。

＊＊＊

-四處暗迷濛，爆胎依舊-

出餐館回到車邊時已是晚上將近十點，天已全暗。這鄉間道路不知連接著什麼地方，入夜後交通竟繁忙了起來。不過既然我們是身在"middle of nowhere"，經過的車子多半是唰唰地高速經過，偶有訕笑聲從中傳來。我們的車子則維持原樣，道路救援絲毫沒有出現的跡象，而導遊則偶爾出現，偶而消失。

協助處理的警察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已經是第三次了。眼看道路救援遲遲不來，他決定以無線電號召車輛前來載客，代價每車一百二十美金。這價錢對急於脫離這困境的我們來講，或許還可接受，但對於本來就是為了以省錢為目的才報名這華人旅行團的同團旅客來說，這相當於三天團費的車資，顯然是不可承受之重，於是他們轉而加強對導遊施壓的力道。導遊這才保證，道路救援絕對在三十分鐘內到達。（怪怪，時間拖比較晚了，他反而比較有把握道路救援會準時到達，這讓我不禁懷疑他之前根本沒有盡力在聯絡道路救援或是接駁的可能）。

-有來總比不來好的道路救援-

幸好道路救援確實來了，而我們在午夜抵達預計住宿的旅社。旅社的狀況一如預期不佳。大胖和大胖爸挺著疲憊的身子，在旅社稍事休息後隨著導遊去看看午夜的尼加拉瓜瀑布，大胖媽則是見到床即成大字形攤平投降了。

-除了我們以外還醒著的：瀑布-